長江裏沒有太大的風浪，車子的抗震效果又非常好，車子裏面幾乎感受不到什麽搖晃。收起了後排的座位，騰出來的空間很大，放了一些簡單的竈具、刀具，置物架上擺放了瓜果，還放了一個小冰箱，裏面塞滿了半成品和成品的食物。

爐子上放了個砂鍋，姑且算是砂鍋吧，用的是某個星球出產的木頭做的卻擁有砂鍋的質地。黑色的大肚砂鍋裏裝了熟爛的牛筋和牛腩肉，湯面上浮著油花，整體是漂亮的醬紅色。

紅皮的土豆在尤利西斯修長的手指間轉動，很快表皮被削幹凈，露出裏面奶黃的質地，是紅皮黃心的土豆，澱粉感很足，燉煮著吃面面的，就和面面一樣軟糯。

“給我。”

容奕從尤利西斯手中接過了一個削好的土豆，巴掌大的土豆切塊後放進水裏面泡了一泡，隨後撈出來送進咕嘟咕嘟的牛腩牛筋煲裏面。

“土豆軟了就可以吃了。”

容奕又去把免洗的米倒進了電飯鍋裏面加入適當的水，中午吃米飯，再來一個小涼菜，蘿蔔切絲涼拌，加上一些胡椒粉，好吃爽口。

還給面面準備了菠菜面條和雞蛋羹，雞蛋羹裏面放了軟綿綿的青豆和新鮮q彈的蝦仁。

說到面面，容奕擡頭看過去，看到面面趴在車門上，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水上世界。崽崽跟著人立在一旁，一同看向外面，兩個小可愛嘴巴裏不時發出“哦、呀、咦”的聲音，別說，崽崽發音竟然還挺標準的，不會是熊貓和人類生活久了，漸漸學會說人話了吧，那他們家會養出第一只說人話的熊貓……

容奕也就是瞎想想，這根本就不可能。

視線越過兩個孩子，容奕看向窗外，“尤利，看外面。”

“怎麽了？”尤利西斯看向窗外。

兩個大人對視一眼，放下手中的事兒走到了孩子們身邊坐下，一同看向窗外。

白色的海豚不時從水中躍起，在空中停留的時間彎成了月牙的形狀，落入水中帶起小小的水花，跳水運動的健將！過了會兒，一條小海豚游到了車邊，跟著車子游動，能夠看到它微笑著的臉、黑葡萄一樣的眼珠和白色水滑的皮膚……

“起源，停車。”容奕吩咐。

起源，“好的，先生。”

車子停下，那只海豚因為慣性還往前游了一會兒，游出了一兩米後轉身回到面面的身前。面面隔著窗戶用小手摸著海豚，摸了一會兒面面扭頭渴望地看向爸爸，“爸爸。”

“就隔著窗子摸吧，就和去海洋世界玩一樣。”容奕點點面面的腦門，面面太小了，海豚又不能夠確定一定沒有攻擊性，他不敢打開窗戶。

面面聽懂了，失望地回頭繼續看海豚，小手拍著窗戶，嘴巴裏發出奶聲奶氣的叫聲，“魚魚魚……”

“這款車能夠潛水。”尤利西斯忽然說。

“嗯？”容奕沒想到一輛車還能當潛水艇。

“最深處水下十米，再深不行了，水壓太大，窗戶承受不住壓力，有透水的風險。”有面面在，尤利西斯現在最不想承受的就是風險。

“起源，啟動潛水功能，水下六米吧。”容奕吩咐完了之後側頭對尤利西斯說，“在我生活的那個年代，長江水很混濁，來往的船只很多，生態環境破壞的挺嚴重。本來水產資源豐富，但因為捕撈過度，魚類得不到休養生息，瀕臨滅絕了。就像是這些白色的海豚，它們叫做白鱀豚，活的我從來沒有見過，在未來它們能夠恢覆種群的繁榮，真好。

“我生在長江邊，喝著長江水，小橋流水、白墻黛瓦的城市風貌你在紀錄片裏面見過了，還看到捕撈長江刀魚，其實刀魚那時候已經很難捕捉到。會有一些貪心之輩，往水裏面放那種網眼很小的漁網，一網下去，水裏面的東西一網打盡，是絕戶網啊。後來長江禁漁，再後來末世了……”

尤利西斯安靜地聽著，人類竭澤而漁、殺雞取卵的劣根性從來沒有消失過，每時每刻都在星際廣大疆域中上演，一個星球接著一個星球被破壞環境的也是人類所為，大概是因為統轄的地域大了，破壞星球地面環境的行為不會受到法律的譴責，只有環保主義者在抗議那些開發公司的行為。

有時候，人類和蟲族的行為沒什麽區別。

“我覺得長江裏面的魚不好吃，有很重的柴油味，魚鮮味是一點沒有嘗出來。”容奕聳肩，他覺得養殖的比野生的好吃，野生的天知道是從哪條河裏面出來的，說不定是臭水溝呢，那個時候水系的汙染挺嚴重的，清澈見底只存在奶奶媽媽輩的記憶中，和他的小時候。

車子潛入水中，水質竟然不混濁，能見度有二十多米，周圍的情況一覽無餘。不少海豚靠近，環游在車子四周，對地球時期的人來說是非常奢侈的潛水體驗了。車子的抗打擊能力一流，安全系數高，還自帶武器，根本就不懼海豚的靠近，更何況這些魚類還是親善型的溫和生物。

“起源，往前開，動靜小一些，不要開燈。”

到了水下，容奕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。

不僅僅是容奕提高了警惕，尤利西斯也是如此，他們可沒有忘記之前在江邊遇到的大鱷魚，那十米超過的體長、那身披厚硬皮膚的身體、那滿口的利齒和深不見底的血盆大口，一口就能夠把車子吞下，可不是鬧著玩的。

兩個人大人對視一眼，從彼此眼中看出苦笑，他們咋想的，為什麽想出了要潛水的註意？

但看面面驚訝和滿足的表情，感覺冒一次險還是值得的。

長江水面寬闊但終究有盡頭，慢行四十多分鐘，車子脫離了水面，車輪軋上了堅實的地面。

容奕和尤利西斯松了一口氣，腳踏實地，安全了。

面面失望，頻頻扭頭向後看，水裏面海豚騰躍，像是告別。

“一路上瞎緊張了，還好沒事兒。”容奕站起來去看鍋裏面燉著的肉，拿了筷子插|進去，綿軟的土豆一插就進去了，“可以吃了。”

尤利西斯強行抱著面面離開了他心愛的窗戶邊，“我剛才隱隱看到車子下方有黑色的凸起。”

“鱷魚的脊背？”容奕呆住。

尤利西斯，“應該是，離得挺遠的。”

容奕，“怎麽沒說啊？”

尤利西斯，“那條鱷魚很平靜，我們不驚擾它估計不會對我們進行攻擊，就沒有說，免得一起受驚。”

“好吧。”容奕給尤利西斯盛了一碗飯，在飯上面放了一塊牛肉，“吃肉壓壓驚。”

忽然，車子外傳來沈悶的腳步聲，容奕和尤利西斯齊齊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，透過水邊高大的蘆葦和雜草，他們隱約看見了柱子一樣灰色的腿，視線向上，一頭巨大的河馬正好奇地註視著車子，銅鈴大的眼睛閃著好奇的光。

容奕尤利西斯，“……”

真是刺激啊。

幸好這只河馬只是好奇，沒有任何攻擊行為，起源控制著車輛輕松地就離開了河馬的領地。走出挺遠，容奕向後看，看到江邊茂密的草叢裏或站或臥著不下二十頭的河馬，龐然大物悠閑自在地生活在那兒，難逢敵手的樣子。

容奕茫然，“這兒是河馬的棲息地嗎？”

他在水邊生活了幾十年，別說河馬、鱷魚了，就連蛇都沒有見過。

“不一樣了，這是幾千年後地球。”

容奕悻悻地說，“對，你說得對，我們還是吃飯吧。”

尤利西斯接過了飯碗，米飯吸收了一些湯汁後變得顆顆分明，體積還膨大了一圈，一口肉一口米飯，肯定相得益彰。

他說，“如果只有一頭的話，車子上的武器可以放倒它。”

容奕盛飯的手頓了頓，“但它們群聚。”

“所以，還是能躲就躲，避免正面交鋒。”

這是此次旅游的主要宗旨，如果可以，絕對不和野生動物交手。

沒有了人類的幹擾，大自然以其充沛的精力塑造著這個世界，它美麗又危險，危險中又藏著種種瑰麗的寶藏。李一山走過許多地方，記錄下種種風景，就算是如此他也只是探索了地球的一小塊領域，還有更多的地方是他從未涉足過的，容奕要來他的游記，沿著他走過的南下線路一路靠近大海。

路上看到了一樹成林的巨大榕樹，氣生根裏群聚著一種小型的猴子，渾身披著柔軟的金毛，像極了金絲猴。

看到了長著豹紋的驢群，悠閑自在地吃著幹草，驢群裏面生活著一些野馬，還有驢馬結合產生的後代，騾子的體型比前兩者還要龐大，很好分辨。

看到地殼運動後產生的地質奇觀，高高拱起的地面下一線坦途可以走過，向上看是一線天空，崖壁上生長著不少石耳，容奕攀緣其上摘了許多，晾曬在車頂得到了一袋石耳幹，吃的時候泡發就好。

越是向南，溫度越高，到車外行動時穿的就越少，能夠見到的植物也變多了。

容奕在一片樹林裏發現了菠蘿蜜，果子很大，足有一人高，切開後密密仄仄的骨肉散發著菠蘿蜜特有的香味。容奕當即決定，回程時還來這裏，帶幾個果子回去就可以吃很久。

唯一麻煩一些的就是菠蘿蜜林內有著許多蜜蜂，這些蜜蜂每一只都有乒乓球大，被蟄一下應該就不是腫一腫那麽簡單了。

走走停停，兩天後他們快要到海邊了。

“在以前，這兒應該叫海南。”容奕看著地圖，地形已經截然沒有了過去的模樣，但大致還可以看出來一些的，“再走上一個小時，我們就能夠到三亞，不知道天涯海角還在不在。”

“天涯海角？”

“就是刻著字的大石頭，以前來這兒旅游的時候我在天涯石下面打過卡，我們到海邊就知道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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